帮她掏出书和笔,余子颖附身问了问,樊容嘴一抿笑称,“没啥事儿了”;帮她轻轻摊开课本,小姑娘像阵旋风一样,转身返回座位。
这样的一幕,樊容入校读书至今,每天雷打不动上演。班里53个小伙伴带来走心、入脑的呵护,让她备受感动。
不仅如此,从她踏入校门起,学校提供的多项帮扶,亦让樊家老小“感激涕零”。
与同龄人相比,樊容是不幸的,她患有进行性肌脊萎缩症,从小不能行走。爸妈是她的“腿”,用轮椅带着到处走走,触摸多彩世界。而在一家人看来,他们又是幸运的,小姑娘一路走来,频遇爱心人伸手相助,助力“轮椅女孩”不掉队,向前奔跑。
“我想当个作家,用文字描绘这个世界的温暖。”樊容乐观、自信,学习成绩位列年级前十名,在与疾病抗争的暗黑日子里,这是她对未来生活的甜蜜期许。
一位父亲的特殊来信
5月12日,大河报热线接到了一位父亲的来信称,5月16号是助残日,在这个特殊时刻,特别想感谢素不相识的人,对闺女无私照顾,“有时候想想,我都想哭。”
这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呢?
樊跃杰,今年48岁,供职于郑州一家事业单位。女儿樊容出生不到一岁,发现身体异常,不能翻身、不能爬,难像同龄孩子正常行走。医院诊断显示,她患的是罕见的进行性肌脊萎缩症,简称SMA,女儿属于二型,“跟科学家霍金的病情很相似”。
孩子小的时候,由家人贴身照顾,帮她解决了生活中的各种问题。孩子该上小学了,由于全身没有力气,不能行走,连自己换个衣服都难实现。郑州的金明双语小学得知情况,主动接收了女儿,并尽力帮孩子提供了办帮助。小学6年,老师和同学帮拿书包、抬轮椅等,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樊跃杰动情地说,父母悉心照料孩子,是应尽的义务,而那些老师、学生与其非亲非故,一个个甘愿付出伸出援手,备受感动,“有一股温暖力量,推着我们向前走。”
他说,去年秋季女儿到郑州群英中学读书,按照学校原来的安排,整个7年级学生,都放在教学楼三楼。学校考虑到孩子情况特殊,腾出一楼教师休息室,把女儿所在班级放此处,其他班级继续到三楼读书。考虑到整体教学安排,学校联系上级,申请安装一部电梯,随后,女儿所在年级又回归到三楼大集体......
一位少年的“奔跑”路径
“她是一个乐观、自信、阳光,很有想法,品学兼优的女孩儿。”提及樊容,班主任王红异老师连连称赞,称其从教15年,她从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强者的自信。樊家距离学校1公里左右,每天早晨,她爸爸推着轮椅把她送到学校,师生们见状,都要伸手帮一把,好让轮椅行得稳、安全。
王红异说,为了便于照顾樊容,特意将她安排到第一排位置,她的一言一行“尽收眼底”,一旦她有啥需求,授课老师们能够及时了解情况,伸手相助。
进出教室的门,有个高约5厘米的小台阶,轮椅出入不方便,学校安排工人增设了缓坡,变成无障碍通道。
语文老师王红娜说,得了这种疾病,樊容全身没有力气,不能行走,不能换衣服;由于肌无力,笔都拿不紧,连用橡皮都困难,手臂无力导致左手基本无法活动。这个时候,无论是她的同桌还是其他同学,只要了解到樊容需求,二话不说冲上前,帮她解决困难。
她说,和小姑娘相处至今,感觉她颇具写作天赋,多次交流的时候,引导孩子多读些书,构想将来当个作家。用笔触,点亮她对世界的观感。
两位老师称,尽管她的身体有些异常,但是小姑娘的学习成绩丝毫不逊色,去年秋季入学后期末考试,一举夺得全年级第一名。刚刚进行过的期中测试,樊容的成绩虽有些下降,但仍进入年级前十名。
“孩子上学,我的心就跟着去了。”樊跃杰说,受疾病影响,女儿的腰部无力,需要靠支具支撑才能坐着。夏季天气热,担心支具绑的太紧,勒得难受。中午放学,则把她接回家用餐,待下午上课,再送到学校。天天如此,一天往返校园三四趟。
那么,她在学校怎样解决如厕问题呢?
记者注意到,在樊容的课桌上,摆放着一个小水杯。里面盛的水几乎接近瓶盖处,虽然快到了上午放学时间,并未见她喝下去多少。
“如厕比较麻烦。孩子很懂事且自律,就尽量不喝水。实在口渴了,抿几小口润润喉咙。”樊跃杰心痛地说。
一个群体的大爱接力
“去年秋季入学,我们了解到孩子的情况,当即决定教室先放一楼。”郑州群英中学书记张军受访时道,樊容是个“张海迪式”的少年,考虑到她的身体,学校特批她上学可以晚来早走,作业可以免写或者少写。
这些特殊“照顾”,樊容则拒绝接受。她在父母帮助下,严格按照学校作息时间,准点到校,保质保量完成作业。
她积极融入集体,多次在学校诗歌朗诵活动中担当领读,并曾主持学校运动会,先后获得诗歌朗诵活动特等奖和美术、书法、作文等多项比赛奖项,她的笑容,被誉为“校园最美笑脸”。
张军介绍称,按照规划设置,整个7年级放在教学楼三楼。樊容入校后,每天几次上下楼不方便,学校主要领导当即决定,先把其所在的716班,放在一楼教学。而这个地方,原本是教师休息室。
教学地方安顿好了,怎样安排54位新生上第一堂课呢?小伙伴们如何与樊容照面呢?
王红异说,为了这件事件儿,她思考了半天。
为了不“误伤”樊容的自尊心,她决定暂不让其他同学与其碰面,而是采取很平和的口吻告诉大家,即将开始的中学新生活,班级里将迎来一位特殊的同学。在一起读书,都是一家人,应当互相关爱、尊重。
她激动地说,这法子效果不错,樊容入校与大家照面,同学们表现积极,热情欢迎。
每天清晨,爸爸把她送到班级门口,老师和同学拥到跟前,帮忙扶轮椅、拿书包、搬椅子、挪桌子,直到将樊容安顿到座位。在校期间,同学帮忙拿课本、接水等等,“只要她说一声,大家都会立即帮助。”一位李姓同学说。
而据张军介绍,为了便于统筹教学,学校考虑如果将该班级放置一楼,迟迟难以融入集体,似乎有些不妥当。针对此情,校领导向金水区教育局进行了反映,局领导明确表示,“要为孩子的学习和生活服务好”,旋即得到批复,为教学楼加装一部电梯。
今年春季开学,电梯投入使用。每天送孩子上学,樊跃杰推着轮椅走来,掏出电梯卡,由此通过将女儿送至班级。
“这部电梯不仅仅供小姑娘使用,其他的学生、老师也可以乘坐。”据该校相关负责人介绍,当初,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,与上级部门进行了沟通,没想到得到如此大的支持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学校也因这事儿,“沾了”小姑娘的光呢。
一个家庭的未来期许
“起初的几年,我难以接受这个现实。把整个人几乎封闭起来,不与外面接触。”樊跃杰说,随着女儿的逐渐长大,他发现孩子远比自己坚强,与其交谈起病情时,表现出超常的从容、淡定,“接受现实呗。开心是一天,沮丧也是一天。”
他说,很多时候,父母是需要和孩子共成长的;面对挫折,奔跑着笑,总比奔跑着哭,“姿态优美”。
不能远行,孩子就把大把的时间用来阅读、绘画、写诗等。学习累了,用轮椅推着孩子到公园、街头走走,感受绿城的变迁。
许多时候,他和女儿聊天时提到,爸妈希望她快乐每一天,学习感觉累了、吃力,就放松下,不要太苛责自己。谈及此事,樊容信心坚定:“得到恁多老师、同学关心,就应该好好学,不辜负大家的期望。”
在一篇题为《尝试》的作文中,樊容讲述了她了尝试写诗的“心路历程”。
题记说,“人生的精彩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演绎,人生的价值在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体现。”该文的一首小诗称,“候鸟归家戏柳枝,娇莺婉转弄刺红。细雨知时苏万物,沃土芬芳蚓徘徊。”
她说,看着费尽心血写出的诗,我一蹦三尺高,我的尝试成功了。
“是啊,看着孩子尝试成功了,我们非常开心。也十分鼓励孩子写作。”樊跃杰说,从目前来看,孩子的病情控制得尚可,但是面对这个世界性疑难杂症,对未来不敢有太多奢想。
夫妻俩鼓励孩子,假如有一天,她的手拿不起笔了,就由女儿口述,爸爸妈妈充当笔,继续她的写作之路。
他们充满期待,因为给孩子起名“樊容”,就是希望她的一生“繁荣昌盛”。